滿桂見袁崇煥問自己,想了想,發表意見說:“袁將軍,上次代善攻錦州,他只派了六千兵馬。這一次,他的後軍竟有三萬之眾。按照老汗王的一貫打法,他不會這樣孤注一擲的。”
“你是說,他的後軍會搞別的名堂?”袁崇煥問道。
“袁將軍,我認為這後面的大隊人馬是來打援的,或是來攻打松山城的。”
“松山?哈……”袁崇煥聽到這兒,大笑起來。
“袁將軍如何發笑?”滿桂奇怪的問。
“滿桂啊,你記得嗎?在松山與錦州之間,有一座北石山,山下有一個很大的山溝啊。”
“想起來了。”
“我想,努爾哈赤前來,他那個額駙叛將李永芳一定會給他出主意,讓他帶兵馬埋伏在那兒。
“嗯,很有可能。”滿桂點著頭說:“那,我們怎麼辦?”
袁崇煥俯在他耳朵上說了幾句。
“好哇!這樣,咱們就打他個措手不及。可是……”滿桂立刻提出了一個問題,說道:“努爾哈赤若是直奔松山城呢?”
“那就更好了。”袁崇煥高興地說:“咱就帶兵直入松山城,協助孫元化,在城內來一個甕中捉鱉啊!”
“好主意,好主意……”滿桂聽了連連稱讚。
“來人!”
“末將在。”幾員將軍騎馬來到了袁崇煥馬前。
袁崇煥開始了軍事家部署:“張將軍,集合寧遠五千軍馬,直奔北石山。”
“是。”張將軍得令走開了。
“李將軍,速派人通知錦州馬世龍,做好戰鬥準備。另外,再派人送信去覺華島,令祖大壽立即出五千兵馬,支援錦州。”
“是。”李將軍走開了。
袁崇煥接著對滿桂說:“請你派一心腹之人,面告孫承宗大人,我要出奇兵作戰,請他為我代守寧遠城。”
“好。我馬上派人去。”
“哈……”袁崇煥仰天一笑,“龍虎將軍,這次咱們可要真正地會一會嘍!”
錦州城頭。守城兵將城下望去,看到後金已經將錦州城圍了起來。
遠處,通往遼瀋的大道上,塵土飛揚,兵喊馬叫。
一個將官走上了城樓,他面對守城兵將,大聲喊道:“馬將軍有令,關牢城門,吊橋高掛,點燃烽火,立即報警。”
“是。”眾將官回答道。
接著,一縷縷烽煙騰空而起了。
錦州城下。天色已晚。
汗王看了看城頭,問代善和阿敏:“你們的兵馬是不是把錦州包圍起來了?”
“父汗,我們大軍圍得似鐵桶一般。他們休止想跑掉一人。”
“好,向北石山前進!”汗王看了看莽古爾泰和皇太極,立即命令道。
北石山。深溝裡,幾個後金兵推了笨重的戰車,藏了起來。
“這麼深的溝……進來容易,出去難呀。”一個士兵說。
“要是中了人家埋伏,跑也跑不掉呀!”另一個士兵說。
汗王領著莽古爾泰、皇太極等人,登上了北石山頂。
山下,是小小的松山城。
“報!”一名探子前來報告說:“據可靠訊息,袁崇煥已經來到了松山城。”
“好哇。”汗王大聲說道:“這一仗要好好打,爭取活捉袁蠻子。去,繼續注意城中部隊的動靜。”
他剛剛吩咐完,一名將官走向前來,報告說:“大汗,末將剛才走近了松山。只見城門四面大開,城上沒有一面旗幟,城門附近只有一、二十個老百姓在打掃街道。
“可能是袁崇煥嚇跑了吧!”
“嚇跑了?”汗王疑惑地搖了搖頭,回身對眾將領說道:“我們看看去。”
“父汗,”皇太極立刻上前勸阻說道:“這袁蠻子向來詭計多端。他將城門大開,其中必有埋伏。小心中他的奸計呀!”
汗王聽到這兒,像是悟出了什麼。
此時,一個探子慌忙來報:“大汗,城東樹林裡發現伏兵。”
“什麼?”
“報!”另一個探子也急急地跑來報告:“大汗,前哨發現,松山城谷似有兵馬在動。”
“不好。”汗王立即轉身,命令道:“皇太極,撤兵!”
皇太極答應了一聲,緊急部署道:“命令後軍作前鋒,前鋒作後軍,將兵馬退往錦州!”
接到撤退的命令,深溝裡便亂起來了。
“剛剛穩住腳,怎麼就讓撤退呀?”一個士兵喊道。
“這溝太陡了,戰車推不上去呀!”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轟!轟!轟!”三聲炮響。
“明軍來了。我們中了人家的埋伏了!”一個後金兵從溝壑上面溜下來,驚惶失措地報告說。聽他這樣一講,士兵們立刻亂糟糟地不知所措了。
“別管戰車了,快跑!”一個將官提醒說。
在外面兵馬的喊殺聲中,深溝裡的後金兵丟下戰車,慌亂地跑開了。
“殺金兵啊!”袁崇煥率兵從松山城裡湧了出來。
“活捉韃子老賊!”接著,山谷中和樹林裡的伏兵也殺了出來。
錦州城頭上。
“開炮!”一個明軍將官一聲令下,紅衣大炮打了出去。
“哈哈哈……”開炮的人笑著脂著城下說:“將軍你看,金兵倒下一大片呀!”
城下,幾個奮勇驃悍的八旗兵馬,正舉了盾牌,冒了箭矢,推著戰車前進。
突然,一個士兵朝遠處一指:“不好,明軍的援兵到了。”
一隊明軍喊殺了過來,上面的大旗上繡了一個“祖”字。
“是祖大壽增援來了。”馬上的代善看到這兒,不禁慌亂起來。
“大貝勒,你攻城,我去頂住他。”二貝勒阿敏請示說。
“好吧。”代善剛剛點頭。後面卻跑來了多爾袞。
“大貝勒哥,不好了。父汗從北石山撤退了。”
“這怎麼會?”代善不相信地往遠處看去。
“大貝勒,大汗敗下來了,要你撤退呢!”一個將官急忙前來報告。
“啊!”代善吃了一驚。
汗王帶領兵馬,走在撤退的路上。
皇太極勸慰他說:“父汗不必懊喪。”
汗王點了一下頭,接著,深有感觸地說道:“這個孫承宗、袁崇煥果然用兵不凡。他們可不像楊鎬、袁應泰容易對付了。”
皇太極立即說道:“勝敗是兵家的常事,暫時他們依仗著‘寧錦防線’,跟咱對抗,確實麻煩一些。我看,不如收兵回去,等到適當機會,再興兵前來。”
“不!”代善仍然不知深淺地堅持自己的意見說:“我們應當總結教訓,訓練兵馬,養精蓄銳,伺機再次進兵。
“我就不信,遼東都讓我們拿下了,我們還打不下這個小小的錦州城!”
汗王看了看代善和皇太極,沒有說什麼。
“哈……”袁崇煥在山頭上看著遠去的兵馬,對著滿桂大笑說:“這個努爾哈赤,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呀!”
“全靠將軍神機妙算。”滿桂由衷地讚賞著袁崇煥,眼睛裡流露出欽佩的神情。
“報!”一個探馬舉了一封書信,前來報告說:“孫承宗大人來書,稱讚袁將軍。”
“念。”滿桂命令道。
“是。”探馬展開了書信,唸了起來:
“孫承宗大人讚譽說:諸葛孔明當年失了街亭要地,才不得已用了空城計。今日袁將軍沒有丟一城一地,也用空城計嚇跑了努爾哈赤,比當年的諸葛孔明先生還高明呢!”
“高明?哼!不過打了一次勝仗,有什麼可吹噓的?”遠在北京宮殿裡的魏忠賢看了戰報,對前來送信的一位將士說道。
看到這一幕,龔正陸不由得奇怪了:聽說袁崇煥與魏忠賢是一夥的啊!袁崇煥還為魏忠賢修過生祠,不然的話,為什麼會晉升這麼快?
他哪裡知道?朝廷的內鬥錯綜複雜,袁崇煥開始是投靠了魏忠賢的,但是,在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與東林黨勾搭上,成了魏忠賢的對立面了!
“魏大人。孫承宗來信要求請餉。你看怎麼辦?”
“請賞?請什麼賞?”
“哦,不是不是。”將士急忙糾正他,“孫承宗說,皇帝已經決定撥給遼東防務的二十四萬銀子,還請魏大人早日撥付。”
“早日撥付?”魏忠賢陰沉著臉“哼”了一聲,“前些日子,我派應坤前去山海關慰問他,並親自送他二萬兩銀子。
“哼,他竟然拒之不受,讓人硬給我抬回了京城。既然如此,這二十四萬兩,讓他等著吧!”
哦,原來如此。前些日子,魏忠賢確實是送給袁崇煥兩萬銀子慰問山海關官兵,但是,袁崇煥聽說這些錢來歷不明,怕出問題,就拒絕了這一筆慰問金。
其實,所謂來歷不明,就是魏忠賢擅自指示自己在戶部的親信違反稅收法對工商業戶徵收的遼餉,你袁崇煥收下就是了,合法不合法?與你有什麼關係?
“這……大人。”將士著急了,“你看,人家剛剛打了個大勝仗,是不是應該鼓勵鼓勵啊。”
“鼓勵?”魏忠賢冷冷一笑,“打個勝仗就要錢;打了敗仗該怎麼說哪?”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喜笑顏開地中跑上來秉報:“報告大人,孫承宗在遼東柳河吃了敗仗,死了四百多人啊!”
“啊!”魏忠賢聽到這兒,喜出望外,“這還了得,一仗死了四千多人!我去報告皇上,免除他的經略職務。”
“魏大人,柳河小仗失利,乃兵家常事。切不可小題大做啊。”將士焦急地勸阻著他。
“去,你明白什麼?”說完,魏忠賢離開了座位,走了出去。
“真是無恥!”將士看到這兒,氣憤地罵了一聲,退下了。
皇宮裡。天啟皇帝病歪歪地臥在龍床上,正在品茶。
“萬歲!”魏忠賢張張揚揚地跑來,跪下說:“大事不好了。孫承宗兵敗柳河,死了兵士四千多人。人們紛紛上表,要求罷免他呢。”
皇上聽了,有些不相信地說道:“自從吾師孫承宗在遼東守邊,朕才安穩了些日子。你們怎麼又說他不行了呢?”
“萬歲,孫承宗擁兵自重,不聽上令,才導致柳河之敗。若是不撤換他,山海關不保,京師也將岌岌可危了。”魏忠賢假模假樣地向皇上哭奏道。
“他若不行;還有誰比他更高明啊?”皇上說完,打了個重重的呵欠,像是乏了。
(第一卷終稿)